消弭自我。

【楚路】同学聚会

#30岁同学聚会。写的不好,随便看看。

收到消息时路明非尚不知,同学会办在如此高级的一个餐厅。

眼下他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餐馆的台阶下,仰头望着落地窗里昏黄透着暧昧情调的灯光踌躇不前。

看来仕兰中学坚持贵族办学到底是装了一回逼,这么多年过去大家都混的人模狗样。路明非琢磨着要是他当年没进卡塞尔,现在是不是会开着挖机成为仕兰唯一条败狗啪啪地狂打校长老脸。

想想怎么有点蠢蠢欲动的样子……

可他进了卡塞尔,于是麻雀变凤凰,也成为了光荣榜上的荣誉校友。

路明非叹了口气,翻来手机准备给陈雯雯发个消息让她出来接一下他。他脚上套着一双沾满泥水的军靴,往上隐约看得到一截工装裤。门口打着领结的侍者看着他五分钟脸都笑僵了,但碍于他的Buberry大衣和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还在苦苦支撑。路明非估计再撑一会儿他就要报警了。对方八成觉得他是哪家派来砸场子的。

路明非心说真报警了就6了,他现在风衣下面藏了一把沙鹰、一把小太刀、肚子上的一条刀口和若干充当止血纱布的透明胶。

同学会的消息是临时通知的,收到陈雯雯的QQ消息时他正拎着沙鹰跟被污染的混血种玩你跑我追。路明非觉得其实这次同学会大家又有默契的忘了通知他,但陈雯雯心里过意不去,所以想了想还是临时给他发个消息。如果赶上他有事就没有办法,反正算是通知过了。
路明非匆匆回了个“嗯”就又冲向了高楼大厦的阴影里,他不知道陈雯雯是不是在那边拿着手机偷偷松了口气。

任务结束时离同学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,回去时路明非脑中闪过冰冰冷冷的家,嘴一抖出租车师傅就换了个方向。

高跟鞋敲击大理石的声音传来,陈雯雯由远至近。她现在不穿白裙子了,套着一套修身的无袖黑色天鹅绒短裙配黑色小高跟,看着比起以前的文艺少女多了点人间烟火气,气质还在就是更从容了。透着30岁女人的岁月气度,美得波澜不惊。

路明非忽然就有点窘迫。这样的女人是不在乎自己的心思被发现的,他心里那点所有人对他不好的小高度没了。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那么衰,没法让别人在乎他。他有点想回去,回到那个冰冷的家里,没有对比就没有难过,别人的好不会刺伤他,就是……孤独了点。

但是陈雯雯已经对他笑了起来,他也只好笑着回她。

包间很大在二楼靠窗,里面摆着西餐长桌,他挑了个角坐下。有人认出他,一路不咸不淡的打着招呼。陈雯雯回到了赵孟华旁边。他们和徐岩岩兄弟坐在中间,话题人物都坐在中间。倒是柳淼淼在路明非旁边坐着看手机。路明非冲她笑了一下,“男朋友?”柳淼淼有点羞涩地整了整头发,“我老公,他问我什么时候完好来接我。”

路明非这才看见她纤细指节上巨大的鸽子蛋。夭寿了,路明非心说。他周围常年笼罩着一些浪的飞起的肌肉男肌肉女,导致他忘了在正常人的世界里30岁多半都成家立业了。他这是千里迢迢找狗粮。路明非觉得自己的心都扎漏了,转头找人要了杯威士忌。

一杯威士忌下去,路明非觉得整个人都暖了不少,有功夫打量一下老同学们。虽然是西餐厅,关上包间门大家都是自己人,遣散侍者酒都自己倒,没什么好控制音量的,三三两两相见恨晚。款款同学情,没他什么事。

路明非索性把椅子往后搬了搬,靠着玻璃看看窗外昏黄雨景再看看包间内氤氲时光,心中改了主意。款款同学情,看看也挺暖。
路明非笑了笑,又喝尽了手中的酒。没事,比家里好。

“你结婚了吗?”

路明非侧过头,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柳淼淼是在对他说话,愣愣地看着她。

柳淼淼似乎是被他的蠢样逗到了,轻轻的笑了起来又问了一遍。 这次路明非听清了,他点点头,“结了结了。”有点殷勤,为刚才的走神而窘迫。

柳淼淼也笑了笑,视线在他手上扫了一下忽然变得尴尬又疑惑。
路明非顺着看了看自己的手,才想起来他没戴戒指,赶紧从脖子上把串着的戒指解下戴到手上,“才刚下班,干活的时候我怕弄脏了,你不提我都忘了。”

柳淼淼又笑了笑没再说话,转过头去切牛排。于是路明非抱着杯子继续神游。

“路明非,你冷吗?是不是生病了?”

路明非再回过神,不知道什么时候话题又到了他身上。是陈雯雯问的,这回桌子上的人都看着他,惊悚感扑面而来。

“还好还好。”他赶紧说。

陈雯雯一脸怀疑。路明非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椅子上越缩越小,穿着毛呢外套还抱着一杯威士忌,颜色神似红糖姜茶,在一群衬衫小礼服里显得……很养生……路明非赶紧坐直。

刚把酒杯放到桌子上柳淼淼的手就搭上了他的手,路明非吓一跳柳淼淼也吓一跳。“怎么这么凉?”声音飙高,柳淼淼整个人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。路明非一边说我没事真没事,就是淋了点雨,一边把手抽回来,顺便腹诽大小姐别是把我当成了你家那俩小萝卜头吧,我可看见你从手机屏保到聊天壁纸都是他们。

柳淼淼又想来摸路明非的额头,对面一票人嘘他,说路明非你可够虚的啊,大男人淋点雨脸就白成这样。

路明非没理他们笑着赶紧挡下柳淼淼的手,眼睛四周转想着有啥能转移下注意。刚好瞧见手机屏幕亮,赶紧拿过来装作看手机。一看,豁,16个未接来电,来电显示全是“妈”。路明非执行任务手机调静音一个都没接到。事情大条了。
他赶紧回过去,就听着手机铃声在门外响起来。

门被推开,一个红着眼眶的美貌妇人走进来,后面跟着Dior套裙的伊莎贝拉。

包间里一片寂静。

妇人是苏小妍,路明非“腾”的站起眼前一晕又“哐当”坐下。苏小妍看见这一幕眼泪瞬间落下两行,脸上本来就花的妆又变了个图形。

路明非头晕还没缓过来,隐约看着妇人冲到他面前又不敢碰他,只怯怯地问:“明非,你是不是受伤了?你怎么都不接妈妈电话啊?”

路明非觉得自己真是个混蛋。

路明非摇了两下头,拉过苏小妍的手抬头尽量温和看着她:“妈,没事,我好着呢。这不同学聚会么,我出完任务就直接过来了。电话我调静音没接到。我真没事。”

旁边赵孟华认出了苏小妍,确切来说认出了这是仕兰男神的妈,用手指着他们俩抖得跟羊癫疯犯了一样。

这厢苏小妍根本不理周遭外物,抓着路明非的手说:“明非你搬回家和妈妈住好不好,妈妈怕你哪天也跟子航一样……”苏小妍话没说完就哽咽到再也发不出声,路明非站起来抱着苏小妍抚摸着她的背嘴里一直念叨着没事妈,我真的没事……顺便抬起眼睛看了一眼伊莎贝拉。伊莎贝拉被他看的退后了一步,脸色都白了两个度,吸了口气又赶紧上前来轻轻地扶住苏小妍。
路明非安抚苏小妍说让他跟同学道个别,一边示意伊莎贝拉先带她出去。

伊莎贝拉走后他又坐下了,伤口疼的厉害。血没止住,他感觉小腹到大腿湿漉漉的一片。

等着眼前的黑过去,他看见包间里所有人都看着他,眼睛瞪的老大。有点搞笑,于是他就笑了。沉默的气氛被打破,赵孟华开口:“你刚才叫楚子航他妈什么?”

“妈。还有你说话注意点。”路明非的嗓音沉了下去,他知道自己现在面无表情。有人告诉过他,一个常笑的人忽然面无表情是一件很可怕的事,通常这个时候他手下那帮杀胚都不敢说话。楚子航走后他面无表情的时间越来越多,导致执行部他走过的地方都静的能听见窗外的飞鸟,他就跟飞鸟形影相吊。

赵孟华整个人都噎了一下,餐桌上的气氛僵死了。

以前路明非很不习惯这样的冷场,他总觉得大家其乐融融的才好,即便自己要做那个跳梁小丑他也无所谓。但现在他已经很习惯了,他在楚子航走后的每个夜晚数着自己的心跳声睁眼到天亮。

路明非解开了大衣扣子,从后腰掏出了沙漠之鹰丢在了餐桌上,沙漠之鹰打了个转和瓷盘撞出尖锐的响声。他听见有人抽了口气,社会主义业界精英们何曾见过这等暴力场面。

路明非没什么炫耀的意思,只是他还要在这坐一会儿把话说清,这个东西硌在他的后腰上扯着伤口,太疼了。

枪丢出去后就舒服多了,他调了个位置开口:“不管你们信不信,是他追的我。”有点白烂,他果然是个搞笑角色。

“楚……楚子航?”出声的是苏晓樯,她们家是开矿的,警察那边没少走关系,一把枪还是不虚。重要的是她太心高气傲,接受不了此等展开。

路明非望过去,看着她忽然就笑了。对面女生父亲死后路走的难,见不惯他运气这样好。

路明非点了点头,“五年前结的婚。”其他人一脸五味杂陈。

路明非准备撤了,他们好奇的八卦他们已经知道了,剩下的就没必要讲。

“楚子航是不是出事了?”

阿西吧,慈母柳淼淼。

“路明非你这些年在干什么啊?怎么还有枪?”陈雯雯也缓过来了。

路明非靠向椅背,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几下。也没什么不能讲的,就是太疼了。他得缓缓。伤口太疼了。疼的他没力气。

“死了。”他说。

柳淼淼一脸错愕混着歉疚与不知所措。路明非扫过所有人的脸,所有人都很不知所措。这一次玩大了,他们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。就为了他们私心里见不得光的不甘?

路明非忽然发现他不是很在乎这个问题,他不在乎他们。他看着陈雯雯,她的脸对他来说很其他人一样。他不在再乎她。就像他不再在乎诺诺。他只在乎一个人,那个人死了之后他就不再在乎任何人。

楚子航死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相信,他不信他们大风大浪都过来了,奥丁都怼赢了,结果却在阴沟里翻了船。那不过是个常规任务,一个阴险狡猾的混血种,不到一秒的误差,命运女神就不站在他们这边了。子弹打进眉心的瞬间楚子航转向他,但一切太快了,快到他来不及说完最后一句话。路明非追上来对着那个杂种的脑袋轰完了一个弹夹,那边天寒地冻已经带走了楚子航最后一丝体温。

太快了,快到情绪来不及泛滥就冻僵了。他跪在雪地上抱着楚子航,不停的辨识那个欲言又止的表情是想要说些什么。但他怎么猜也猜不到,那种感觉要把他折磨疯了!他对着天嘶喊像只折翅的哀鸿。

后来追上来的人给他打了镇静剂,把他们带回了学院。然后是调查和葬礼。他穿着黑西装对每个前来吊唁的人鞠躬点头。诺诺看着他欲言又止,芬格尔看着他欲言又止,甚至还有零。

他问他们每个人,你想说什么?

每个人都没有说话。

葬礼后他带着骨灰盒去找苏小妍, 人还是要葬回故乡。 苏小妍看着木盒子就崩溃了,说他怎么跟他爸爸一样呢? 路明非忽然抬起头,苏小妍说的是楚天骄。原来楚子航一直都猜错了,苏小妍一直记得楚天骄,不仅记得还隐约猜到了那个男人在做什么搏命的事。路明非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楚子航,然后他意识到来不及了,太晚了,楚子航死了。死亡的阴冷终于追上了他,击穿了他。

晚上他回到他和楚子航的家,觉得自己有一种渴,一种无法满足的渴。于是他不再愿意回家。

现在在这个同学会上,在人群中,他知道那种渴再也无法被填满,没有什么能束缚他,他将永远的孤独下去。路明非站起来,把枪插回后腰,扣好衣服,离开座椅。

搬椅子时他看到椅子上一块红,血已经渗透了大衣。他最后一次扫视人群,他们努力保持淡定粉饰太平的脸在他看来都像一个个虚假的空壳。

他挺直腰背走了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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